南淮月明

九州野尘/百苏

全职喻黄

【喻黄】 “墨菲定律”

        给亲爱的的生贺,甜,假装是真糖投喂。

        一如高中写作文的文不对题,大概是偏题水平及格以上优良以下,来吧,勇敢 @三无睡眠君 ,亲一下亲爱的,虽然日常嘴上跑火车但我是真的爱你,生日快乐。





        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一、

        第一件事情发生于高一结束的暑假。那个夏天灼热,知了哼哼唧唧地挂在树叶上面,太阳白花花的一个光团,酷暑要化开柏油路面。

        黄少天上的高中全市排行第一,号称素质教育自由发展,家长们总结其含义乃不补课随你浪,深感好孩子进了火坑。隔了两站路的万年老二则正在欢迎大家自由前来自习或者共同学习,“大家”包含了本校与外校的学生们,“学习”又名辅导班。

       黄少天家庭住址不幸距离老二较近,黄父瞧儿子一放假手速飞快,也不知道是抄完了还是写完了一暑假的作业便开始自由放飞,对比窗外早早自主学习的诸位学子,跟黄母嘀咕嘀咕就嘀咕着就给黄少天报了个隔壁学校的班。

        美其名曰:分科衔接。

        这年头啥都能衔接,幼升小小升初初中升高中,高一高二高三每个学期都要衔接下去,仿佛松口气孩子就要报废。黄少天蔫蔫儿提溜着书包,大清早睡眼惺忪下楼左转小卖部,先拿了点儿午饭钱买了根雪糕含着,懒懒散散打开游戏准备消磨去上课前的垃圾时间。

        手机屏幕反着人的视线,黄少天三秒之后就没忍住自己心中的叽叽喳喳声音。

        “阿姨,您怎么老看我啊,吓得我以为没付钱呢。”黄少天一笑俩酒窝,精神起来模样怪讨人喜欢,十五六岁男孩子孔雀开屏不分场合,对着大爷大妈也忍不住抖下两花里胡哨的尾羽。

        “说什么呢,这孩子?”阿姨瞪了这个小毛孩子一眼,半晌才说,“哎呦,被你一打岔差点忘了,不是,我咋瞧着你们要上课了呢?你是要上课吧?”

        “靠啊————————”两校早课共有半小时时差,黄少天满嘴雪糕一边狂奔一边问候了空气八百遍。

        跑进学校就看出来他不熟悉路况,转弯看见了来人脚上也收不住,天旋地转俩人碰了个满怀,卷子呈漫天飞雪状,黄少天眼疾手快好歹护住了对方磕向石头花坛的脑袋,然后自个儿把牙花子一合撞了人家一脸血。

        “嘶,嘶。”

        喻文州撑着地面爬起来,第一眼就看见浅色头发的少年吸气吸气再吸气,小心翼翼地拿舌头尖碰碰虎牙,一道血丝跟着雪糕融水从嘴角淌下来,活像是他见了鬼。

        “唔——zhe,zh——i——”黄少天含含混混的话掐灭在了擦在他脸上的纸巾里头,喻文州伸了手拉他坐起来,然后二人在收拾卷子的过程中共同迎来了震耳欲聋的上课铃。

        “……没事儿,就跟老师说说路上出事故了。”喻文州哭笑不得道,声线出乎意料温和,没什么这个年纪的孩子常有的粗哑或者高昂的嗓门。

        于是黄少天眼含热泪,挤出一个艰难的微笑。

        托了满嘴血的福,补课老师没难为进来晚了的黄少天,被他撞个正着的学生是帮老师拿卷子的,跟他一并坐在了前排空出来的位置。

         黄少天偏过脸,看见手边卷面上工工整整的三个字:

         喻,文,州。

        啧,怪是文绉绉的。黄少天想,然后往好心的喻文州送给他的餐巾纸上吐出了一口血沫子。

        旁边传来咯噔一声,某苍白面色的女生晕厥在了桌面上。

        “老师,她晕血!”



二、

        第二件事发生在高二开学。黄少天拎着大包小包和行李箱,顶着夕阳西下慢吞吞移动向宿舍,活像一只负重的乌龟。

        “黄少来得这么晚啊?”有分科前就是同班的同学吹着不成调子的口哨,给他指了指教室,“等会儿我去吃饭了,哎对,黄少,你猜咱新组的班几个女的?”

        黄少天打走损友压在他书包上增加重量的爪子,翻了个白眼:“路上我爸车坏了跋涉了半小时。女生有几个啊?反正有几个都轮不着你小子的。嗨干什么呢这个手,往哪儿搁呢,一个多月不见学会欺负你爸爸我了,儿子不孝啊。”

         “……五个,”损友及时收回爪子,酝酿了一下情绪,沉痛道,“五个女性,算上了咱班主任。”

        “卧槽!”黄少天发自内心地震惊了,“我们不是按照成绩划分的吗!这概率神特么的怎么整的,全体男生都考进了一个分数档啊!我单知道理科班男神比重大可这是要出家的人口比例哇,考出这个人数教导主任真该去买彩票,话说是不是他这个老光棍儿暗箱操作防早恋的。”

        “魏主任好。”最怕空气突然寂静,损友骤然间立正站好,黄少天闻言全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颤巍巍回头对上主任高深莫测的眼神和不修边幅胡茬子,然后视线落在了他身后浅笑的喻文州脸上。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伴随着魏主任检查两千字今天交的发落,黄少天陷入沉思。

        “写完了吗?”身边白衬衣的喻文州温和声音,拿笔在黄少天桌面上敲了敲,笔帽反射出一道冷光。好巧不巧,他跟这个与自己一撞之缘的家伙分作了同桌。

        二人一个暑假交集仅限于一次亲密接触和偶尔擦肩的招呼,除却第一次都在前排,往后俩人座位相距没有一千也得八百——喻文州板正身姿坐前头,戴一副低度数眼镜认真学习;黄少天则热爱后排角落,昏昏欲睡或者昏昏已睡。
       

        “没有……”黄少天蔫里吧唧在白纸上又落一行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次在我的心中重复着这句话,再度感到无比的愧疚与羞惭……

        “现在是饭点了。”喻文州温和地提醒道,“不去吃饭吗?晚自习到十点,小卖部还没开门。”想了想又补充道,“要不然你把饭卡给我我给你带一份回来?”

        黄少天被这份情谊感动了:“随便打两份菜就成,我不挑食,别太辣也别不咸食堂甜口也不错,对了不要纯素菜,米饭四两不要馒头花卷,汤就算了不方便,还有如果看见叉烧给我——打——份——”

        喻文州应声而去。

        二十分钟后,黄少天捂脸长叹:“食堂什么时候开展的秋葵业务喻文州你怎么选中的卧槽。”

        “秋葵对身体好。”喻文州沉默了一会儿,亲切诚恳。

        “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帮忙打饭了。”黄少天双目放空,把这句话喃喃着抄在了检讨书上。



三、

        第三件事发生在高三寒假。冷风吹着吹着就把黄少天吹成了重感冒,穿着爹妈买的皮卡丘睡衣吸溜着鼻涕窝在屋里写寒假作业,有一搭没一搭画一只王八配图,不时打一个喷嚏。

        手机屏幕短暂的亮了一下,显示8号21点52分,黄少天红着眼睛摸过来,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

        “……少天,你感冒了?”那头是喻文州,温温乎乎的声音落在耳朵里叫人更加困倦,黄少天拿鼻音嗯了一声,蜷缩进被窝里,迫于嗓子压力难得言简意赅:“有事?”

        “没什么要紧事,”喻文州好像站在风口里,呼啸声吹得说话声音断续了片刻信号才又连上,黄少天听见他道,“那你记得喝药……嗯……还是不说类似多喝热水的废话了。好好休息吧,记得后天起每组组长要挨个去查同学作业完成情况。对了,后天有空吧?”

        哦……黄少天脑子转也没转,有气无力应了有,手机biaji掉在床上,哼哼唧唧翻了个身进入了浅眠。

        晚上睡得不好,第二天感冒加重,于是这一觉昏沉着到了后天大清早。

        黄少天痛心疾首自己又昏迷走了一天假期,深恨平日不生病要病就放假。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滚去滚来,直至房门铃声响起来。

        黄父黄母都是暑假没有寒假七天的上班族,黄少天睡迷糊了,光着脚爬起来,想着外头大约是他先前点的外卖,一开门整个蒙在了家门口那里。

        “……睡衣还是挺别致的。”喻文州忍不住伸手撸了一把黄少天翘起来的头毛,无视掉对方因睡多了和羞耻涨红的脸,“我从楼下把你的早饭带上来了,就吃炸鸡?你感冒好些了?怎么感觉我给你买了润喉糖看起来还用得上。”沉吟片刻,“对了,作业写完了吗?”

        黄少天:喻文州你是恶魔吗!!!!!

        喻文州笑笑,他手里拎着个小盒子,此时提高一点儿放在了黄少天眼前:“今天我过生日,分你一块蛋糕。

        黄少天:“……生日快乐,阿嚏——”

        喻文州失笑,对着没什么烟火气的厨房张望两眼:“有面条吗?给你煮一碗清汤面吃,别这么看我,只会做面条,再多没有了。”

        黄少天再打了一个喷嚏,看起来又有点儿热泪盈眶的意思。想了想没好意思扑上去,只在喻文州进厨房之前从花瓶里掐了朵玫瑰:“假装生日礼物吧,咳咳,别看我,开学补上,要啥随你。”眼睛亮晶晶。





四、

 
        第四件事发生在高三。由于隔壁校园在黄少天高二升高三那年自由落体了两个准高三学生,全市学校紧急开大会,各校普遍配备了数个心理老师。

        心理课嘛,有空玩手机没空写作业,偶尔玩玩课上的小游戏。有喻文州在,永远能帮他挡住心理老师不详的视线,然后得到黄少天乐滋滋的不靠谱承诺,比如下次请你吃饭。

        说来黄少天原本是不太喜欢跟勤恳好孩子呆在一块儿的,然而习惯了和喻文州在一起,就像是习惯了温得正好的水,妥帖恰当,靠近了哪里都是舒爽放松的。

        不过他们看起来又确实不像彼此。喻文州高挑身材,校服永远穿得笔挺板正,上课听讲的时候安安静静蛮认真地记笔记,字迹从来工整。距黄少天观察此人应该属于勤勉型而非天才型,到底综合成绩也不错。然而回头看自己,又实在懒得努力,靠智商苟了许多年,玩闹了一路什么都没落下,走到高中整体中偏上,也不算难看的成绩。

        “唉,唉,文州,借我看看笔记。”黄少天压着声音,拿胳膊肘戳戳喻文州的腰窝,“化学,上节课的。”

        喻文州于是慢吞吞细条慢理地收拾书包,半晌才从中抽出一本笔记,如果不是黄少天了解此人一向慢动作,非要认为这慢镜头是故意找茬一样的。

        “这道题我上课没看懂,”黄少天嗖嗖翻到某一页,在前排俩人的联机打游戏声和全班的嘈杂声中压低了嗓子,“第三小题,干嘛要写这个,这个方程式不行吗。”

        “是这样……”喻文州跟他一起凑着说话。年轻的女老师起先还忍着脾气继续讲梦的解析,这时候实在忍不了,半截粉笔曲折拐弯地砸在黄少天脑门上,此人无辜地“哎呦”一声,下意识睁大圆眼直瞪上了老师。

        “你你你,黄少天你反了你了,上课写别科作业就算了,玩手机,交头接耳,还带坏人家好学生,现在哪本书放在桌子上装什么样子,嘻嘻哈哈我都听见了。”说着大步流星走来,“化学?你化学老师什么名字!等会儿我让你们化学老师给你把作业布置十遍!”

        这女老师是这学期才从别处调来的,刚毕业没几年,不太懂得这处校园老师不管、孩子起飞的本质。黄少天尚未反应过来,女老师大步流星走出教室。

        “黄少黄少,对不住啊,连累你。”前排男生还算有点薛定谔的良心,拱手抱拳道。

        “滚滚滚,滚一边儿去。”

        女老师带着五大三粗的化学老师进屋,正赶上此情此景,把化学老师领至此处,嘭得关门走了。

        “这……”化学老师还算通情达理,知道黄少天这个话唠虽不一定没说几句话,但绝对是太突出当了典型,又不好刺激红了眼睛的新老师,“你们都谁说话了?”

        前排俩男的做鹌鹑状,黄少天勉强缩了缩脖子。喻文州想了又想,抓住黄少天垂下桌面的手,捏紧一下,站起身:“我,我们有道题,上课没听清楚,想要讨论一下……对不起老师。”

        赶巧俩人在化学这儿都算得上好学生,化学老师好好先生的脾气,推了推无框眼镜,踌躇半晌:“你们各自五遍吧,光写这道题就行,再来800字检查,下周上课交。”

        于是俩人顶着心理老师并不能抚慰人心灵的目光熬完了下半节课,前头的人全程后头点头哈腰,黄少天在老师面朝黑板时候比了俩中指。

        眼观鼻鼻观心,左右想来定锅不平,黄少天气哼哼看向同桌,灵机一动或者脑子一抽,张嘴道:“他们失去我了,文州,还是你好。”

        “那甩了那群小妖精,跟我跑吧。”喻文州比个口型,手在桌面下拍拍黄少天的指节,笑得狡黠,不那么像个乖乖的好学生。

        黄少天听到扑通一声,胸口有那么点儿莫名其妙的滋味。


五、

        第五件事情发生在毕业典礼——好吧,这一次纯属凑数,整个都不算是坏事——不要钱的烟花放了漫天漫地,映着远处的水面化成迷蒙雾气。班上仅有的几个女生穿着礼服长裙,男孩子西服穿好领带打起,脸上稚气尚未褪去,却也少有的人生至此几分正儿八经大人样子。

        “有人刚刚给咱班班花告白了。”黄少天看着烟花在头顶散开,碎光倒映在眼睛里,纯黑底色上五彩斑斓,缤纷着最后最绚烂的光景。

        喻文州手里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花,大约是同学互赠的,或者谁送与他的毕业礼物。黄少天觉出对方贴着自己坐下,脚共同垂在桥边。

        “咱班还有班花?”喻文州声音有一点儿笑,细嗅身上还有点儿清浅的酒味儿。他比自己大刚好半岁,早过了禁酒的日子,黄少天莫名有些烦躁,吸一口气,湿漉漉的泛着青苔气息。

        黄少天少有地不太想说话,远处人声喧嚷,灯火照不到的地方与那些人隔绝成了两个世界,一边光明,一边黑暗,喻文州在他耳边轻轻呼出浊气:“怎么了?”

        “你,报的哪所学校,觉得志愿能去哪里?”黄少天抿嘴破了禁忌——毕业典礼在下分之前三天,约定俗成把最后的狂欢不当成终结的样子——他抬起眼,喻文州的碎发黏在额前,眼睛是浅色的,从来带着笑,这时候看竟有几分剔透的凉意。

        “……本地。”喻文州把玩着手里的花,似乎有点儿奇怪黄少天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黄少天突然有些莫名的雀跃,又借着夜色有了不靠谱的底气。

        最后一波烟花是浅金色的,长长流光溢彩,他站起来又俯下身,深吸一口气,吸得脸颊发红:“我突然觉得今天有点儿适合告白。”灼灼视线落下,他往后贴近抓紧了栏杆,“喻文州,我,你别觉得恶心,我,喜欢,嗯……你记不记得以前那谁说过给我算一卦一辈子没妹子的桃花运,我当时气得差点砸摊子那次……算了直说了,喻文州我喜欢你。”

        玫瑰别在他领带里,喻文州落了一个吻,浅金色流淌入浓浓夜色,总算最灿烂不过,最圆满不过。

(完)

不好看不退货不许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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