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淮月明

【息苏】缓缓歌

这是南淮城中某处新建的酒楼，选址距离凤凰池不过几条街远近，宽袍的青年酒客推开窗子，便听到文庙遥遥破开水雾的钟声。

雅间里除却他还有一个极美的女人，发间绾一支新绽的红梅，乌瀑染得淡淡冷香。她倚在绘着晋北雪域的屏风前头，微卷的睫毛低垂着，眼眸深得像是两潭浓墨。

息衍笑笑，往各自面前的瓷杯里添了点酒，招呼道：“你也来坐，不必拘束。”

“将军叫我出来，是为了什么呢？”苏瞬卿缓缓走出阴影，暖光勾勒出面孔玉一样轻灵的轮廓。她低头坐在息衍的对面，轻声道：“我以为我们不会这样见面的。”

“这是今年八松运来的酒，我想着你或许愿意尝尝。”息衍笑道，“你知道我初来南淮又没什么朋友，这样的月夜，自己喝总有点寂寞。”

苏瞬卿把玩着息衍推过来的瓷杯，酒液在灯下呈现出蜜金的色泽，渗进杯壁内的细纹当中。

“将军这等人物，既是为了那柄剑来的，又何苦一味在奴这里徒费口舌。”苏瞬卿突然掩着嘴笑起来，红梅随轻笑一点一点，犹在枝头。

息衍摇头笑笑，指节在静都的剑身上叩了几下：“我们之间尚且用不着动它。”他叹出一口气，“在南淮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认识什么人，才还算有点意思。”

窗外的风吹动残叶飘零，桌上的烛火轻轻跳了几次。

苏瞬卿拢着碎发收住了笑声，她转动手中的瓷杯，半晌饮下一口酒，面上红晕如苍苍然古画中的斑驳。

天驱的武士与天罗的刺客，刚刚经历过一场交锋，彼此探知了底细，终于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息衍和她对视，那双美丽的眼睛空朦朦的，不再有杀气。他知道她对自己建立起了并不牢固，但足够维持的信任。

“很多人说南淮是个惬意的地方，”隔了许久，苏瞬卿淡淡道，“将军这样的人，会在这里过的很愉快吧。”

息衍忽然有点想问在这个女人眼里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但他无从去问，只是看着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腕子上三两个玉镯，目光落在窗外的什么地方：“宫里人多事杂，我总是不方便待在外面太久的。”

息衍为自己斟满了酒，复又笑起来，遥遥地对着苏瞬卿起身撩起珠帘的背影举杯。

“红梅的香太冷了，我那里养着许多的花，或许来年可以送你。”

（完）

只想要个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