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淮月明

九州野尘/百苏

全职喻黄

【百苏】滤镜

唐国公百里恬曾经一度觉得自己的表弟本质上还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这种出自一个爱弟心切的哥哥的话通常来讲并不会是什么罕事。可若是“乖巧懂事”四字配合上这位表弟“青衣鬼”的名头,就显得不单单离谱了那么一丁点。当年春山君一席青衣入天启时也不过未满弱冠的年纪,眉目清秀笑容灿烂,举手投足中纤长指间珠光闪烁,却不似罗刹也可止小儿夜啼了。

笑话,都要死了谁还管索命无常的丑俊?

可怖归可怖,客观事实还需得承认:苏秀行生的好看。自打百里恬记事起看他表弟就是个秋水眸远山眉的美人胚子,此人美而自知且以此为傲,还是尚未到达青春期的小娃娃时就建立起凭一张漂亮皮相硬从厨房掌勺家的大闺女那里讨了几个月的糖吃的丰功伟绩。而这件事之所以施行数月未被告发,只因当事者把一半的糖拿去给了表哥,还黏黏糊糊地缠着百里恬邀功,并威逼利诱对方做自己的共犯。

由于百里恬自少不喜糖果,大半零嘴最终落入苏秀行嘴里,在某个如往常一般并排在屋顶荡脚看星星的晚上百里恬第一次认真思索自己是不是被骗了。漂亮表弟含着糖块巧手一翻勾出个“恬”字,若有所感追问表哥在想什么,听闻随口诌的“在想以后给你许配哪家的小姐”后面色大变,直逼得百里恬发誓自己胡说才罢休。事后百里恬扪心自问,定是美色昏了君心,哪有答应年方十二哭闹不娶的世家小公子的道理。


往后逃起命来百里恬就没什么心情考虑这些事了,天晓得他二人跟着苏七公跑的灰头土脸为什么还会发生乡下姑娘瞧着没蒙好脸的秀行脸红的插曲。百里恬半夜从纷杂的梦境中惊醒,只觉得漫天星辰像是要盯透他肉身的魂灵,身侧苏秀行睡得迷迷糊糊凭本能摸索着牵住表哥的手,整个人被圈进怀里还怔了半天才忆起今夕何夕。




“我欲以至酷之血腥换取黎民安乐的未来,你愿做我的刀么?”

“告诉我锋刃将指向何方?”




再后来苏秀行掌中的花绳替换成了冷冽的刀丝,红橙黄绿各色宝石戴在手指上被初见的顾小闲疯狂嘲笑颇有暴发户的气质,死丫头笑完了又神神叨叨跟他说什么某龙家人切身经验身为刺客想保命一要运气好二要求生欲强烈自己作为前辈对他如何叮嘱云云。

把她轰走后苏秀行摁着额角思考怎么写寄给表哥的信,脑子里却走马灯一样一遍遍上演自己初次任务的情形。那天运气真的奇好,得手时一场大雨几乎像是滔滔西江水冲刷掉所有留在石板上的血,苏秀行拼命地呼吸,然后无声地大笑,他摇摇晃晃地撑着墙起身,走之前从口袋里摸了颗糖扔进嘴里。

百里恬大概不知道自家表弟是什么时候开始杀人的,这点苏秀行很满意,不过他知晓表哥总能从天启阴影中流出的新血里隐约嗅到属于骨肉的气息。

“我没杀那么多人。”披着青衣新竹一样挺拔的少年认真解释道,“真的,我身价比较高,出手比较少。”他拉起缰绳要走,又飞身下马扑进百里恬怀里。百里恬一寸一寸抚摸他的脊骨像抚摸一只幼猫,然后目送他策马离去。



他是来天启找那个龙家女人算账的,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反接了单似乎可能搭进命去的生意。苏秀行骂够了奸商反坐在天启的酒馆里抱着椅背看外面的星星:“唉,早就知道要把账算的清些。”他蛮不讲理地戳身边端坐的小铁,“喂喂,你得把运气分给我点,我留着命还有别的事做呢。”

百里恬站在南淮最高的楼台上远眺,目光掠过明月和星辰。



他是青衣鬼,他是春山君,他是唐国国主最锐利的锋刃和最最亲密的表弟。

百里恬最后赶到时只来得及跪坐在西江的水畔握住表弟柔软的手指,水是冷的,秀行也是冷的,冷的他打颤,想到冰凉的琉璃瓦和寒气彻骨的夜晚。



他想起很久以前,苏秀行翻了许久的花绳又用红绳一圈一圈绕起自己的手指,懒洋洋猫一样靠进表哥怀里。百里恬小心撑住两人平衡叫弟弟别闹一边默许对方的额头碰上了自己的侧脸:“哥哥,你指辅星给我认吧。”

声音轻的要融进夜色里面。

(完)

艰难复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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